夜裏，林幽手裏把玩著那個早已冷掉的饅頭，閉眼假寐，身體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熱意，她知道，自己馬上要恢覆原樣了。

兩小孩和兩女人都已經熟睡，與林幽一樣沒有睡著的還有那個最後來的姑娘。

自她一來，就對這裏四處打量，這般警覺性非常人所有。

門口處拴著的大狗見牢內有兩人醒了，騰地擡起了頭，四處查探著，林幽一記眼神甩過去，那狗立刻輕聲嗚咽了一下，把頭埋在了身子裏，全身上下寫滿了，看不見我看不見我。

“你是被故意抓進來的嗎？”林幽收回目光看向那姑娘，突然出聲嚇了人家一跳。
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那姑娘皺起了眉頭，扭頭看向了她，這個小鬼怎麽還沒睡覺。

“我說，你是被故意抓進來的吧？”林幽指了指她的腳，“我要是你就在他們來之前把那玩意毀屍滅跡。”

那姑娘皺起眉頭看自己的腳，想到了什麽，大驚，這小鬼怎麽會知道這裏有東西？

沒錯，她孫曉華其實是一名實習期的警察，這次是她自告奮勇來探虎穴，為了搗毀這個販賣婦女兒童的犯罪團夥，她是事先偽裝了一個月多，將自己偽裝成極度缺錢的大學生，與一個叫祥哥的嫌疑人搭上話後，故意被綁到了這裏，此刻，鞋子內部安裝的是最先進的跟蹤器，連外面那群人販子都混騙過去了，眼前這個大概只有五歲的小女孩是怎麽看出來？

“你的人要到了吧？”林幽把饅頭向上一拋又反手接住，“還有五分鐘那些個不是人的東西就要下來打人了呢！”

“你這小孩，你是不是他們派來的？你是不是他們的人？”孫曉華指著林幽大聲道，同時也驚醒了一旁熟睡的人。

“你們……在說什麽，咋還吵起來了呢？”虞姐不明所以地問道。

孫曉華見她們醒了過來，張了張嘴，最終沒有發出聲音。

“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……”林幽打了個響指，“來了！”

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，猜不透她是什麽意思。

哐當——一聲，地下室的門被推開了，淩亂的腳步聲響起，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從大門處進來，分別是缺門牙、虎子還有那個和祥哥一起扛著孫曉華下來的男人，這個女人先前倒是沒有見過。

四人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牢房中的眾人。

虎子指了指林幽、那男孩以及孫曉華，道：“高姐，今天就帶了這兩小孩和這個女人進來，沒其他的了。”

“是麽？這些人都什麽來歷調查清楚了嗎？現在什麽世道，能是個人就綁回來的嗎？”高姐冷哼一聲，幾公裏外他們盯梢的人發現有好幾輛警車開出了警局，疑似來這小破村，“要不是老娘的機警，現在你們都得進去，不早不晚的，怎麽就在今天有動靜了？都給我仔細檢查這幾個人！”

“是！”

鐵鎖鏈嘩啦啦地被打開，三個男人走了進來，牢房一下子就被擠滿。

除了林幽還淡定地靠著墻，冷眼看著這一切，其餘人都是既緊張又害怕，尤其是孫曉華。

她鞋子裏的東西要是被搜出，那一切都完了……

“高姐，我看這兩小孩應該不會是，倒是這個女人很有可能……”

“那就仔細搜！”

程哥瞥了一眼角落裏的林幽，心裏犯嘀咕，這小孩他看著也不對勁……

孫曉華試圖逃脫，但牢房內就這麽大點的地方，加之一晚上什麽就沒有吃，怎能與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抗衡？

“你們幹什麽！放開我，你們這是非法囚禁，我要告你們！”孫曉華躲不過就一口咬在了離她最近的人手上。

“嘶，還挺難搞的！”被咬的是程哥，他另一只手一巴掌向孫曉華的腦袋揮過去，“小強，這女人你們從哪裏搞來的，這麽躁？難怪能把你臉抓成這樣。”

“就一沒啥腦子的女大學生，缺錢，就被我和祥哥給騙過來了。”小強嘿嘿道。

“女大學生，缺錢？都是大學生了，還能這麽沒腦子？”虎子不信，“現在的年輕人可都精賊的很！”

“嗚哇嗚啊——”警笛聲由遠到近。

“什麽情況！？”三個男人停下手中的活，豎起了耳朵。

高姐拿起手機，看了兩眼，道：“媽的，警察來了，果然這裏有臥底！”

“賤人，是不是你！”小強拎起孫曉華直接又給了兩巴掌。

孫曉華緊咬著牙關就是不說話。

“行了，趕緊收拾收拾，從地下走。”高姐不耐煩道，“這裏的人，都趕緊收拾幹凈！”

收拾幹凈？這是要他們的命咯？

“知道了，高姐。”

“你們，你們不能這樣！”虞姐慌了，他們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她是知道的，他們的手段大多都是慘不忍睹，何況這裏還有三個孩子，“求求你，放了我們吧！”

“放了？你也好意思說，就你倆個破爛貨，這麽久都沒有人願意買，在這白吃白喝這麽久，浪費我們的糧食，是也該去死了！”

虞姐：“我死可以，但是這些孩子，他們有什麽錯，實在不行你帶他們走，再把他們賣了。”總好過死在這裏。

他們對錢是心動，可誰逃亡路上還帶拖油瓶的！

程哥冷聲道：“別跟她廢話了，趕緊收拾，給那群傻逼留點驚喜！”說著，從身後掏出一把榔頭，就要向林幽砸去，現在看起來這女娃子不哭不鬧，和他們以前騙過來的小孩都不一樣，看起來要有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。

“不要！”虞姐一個飛撲，將林幽護在自己的懷裏，榔頭本該錘在他的頭上，由於程哥被突然躥出的虞姐嚇了一跳，偏了位置，砸到了虞姐的後背。

一陣悶響以及，‘哢——’的一聲。好像是骨裂的聲音。

“媽的，這女人發什麽瘋？”虎子皺眉。

孫曉華見他們真的敢動手殺人，甩了甩被打蒙的腦袋，“老娘跟你們拼了！”

缺門牙一時沒防住，直接被撲倒在地，孫曉華到底是在警校畢業的，擒拿格鬥也是熟練，手肘狠狠的一擊，直接給缺門牙搞得眼冒金星。

“還是個練家子！就是她，肯定是條子混進來的，媽了個巴子，老子被條子擺了一道！”小強大喊道，上前就和孫曉華扭打在一起。

洪芳芳見狀也加入了混戰，早死晚死都得死，不如趁此機會搏一把。

“為什麽救我？”林幽被虞姐護在懷中。

虞姐沒有暈過去，背後的血滲出了衣裳，她道：“你還這麽小……怎麽能就這麽沒了……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如果我不是小孩，你就不會救我的了？”

“不，要救的，都要救的……得活著，死了就啥都沒了……”

林幽將她推開了些，直視著她的眼睛：“看在你給了我饅頭和救了我的份上，向我許個願吧。”

虞姐沒明白林幽的意思，都這時候了，許什麽願？可看著這女娃娃的眼神，又感覺她說的特別真。

林幽微笑：“許一個吧，沒準就成真了呢……”

“那就讓他們這些畜生都去死！”虞姐憤恨地說道，隨即面上出現了一絲茫然，搖了搖頭，“不，不讓他們就這麽死，死太便宜他們了，給他們懲罰，讓警察抓他們，讓他們被所有人知道，然後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們……”

“呵，不死，真是太可惜了，你還真是心軟啊……”林幽眨了眨眼睛，語氣顯得甚為可惜，“你想放過他們，可惜，我不想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這傷既是因我而起，那我想怎樣就怎麽樣……放心，留他們一命。”

就留半條。

那邊，缺門牙等人已經控制住了局勢，孫曉華不知被誰踢踹了幾腳，嘴巴張張合合嘔出幾口鮮血，糊了一臉。孫芳芳身上被挨了幾拳之後，護著另外兩個孩子哆哆嗦嗦地縮在角落裏，不敢再動，而那兩小孩此時正大哭不已，那個和林幽一起來的小男孩之前臉上被挨了一巴掌，現在腫的老大。

高姐見這幾個男人忙活了半天還沒完事又折回來，大罵道；“條子都快到門口了，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怎麽還這麽磨磨唧唧！”

“高姐，這女人練過，咱好不容易才給制住，馬上就完事！”虎子賠笑道。

“啊啊啊——”程哥嘴裏突然發出一聲慘叫，接著倒在地上。

“看好了，他們是怎麽付出代價的。”林幽站起了身，此時她已經恢覆成了原來的大小，身上的童裝自然是不能穿了，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，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紅色衣袍，若是蘇明蜩在，他就會發現這紅衣是他與林幽第一次見面時她穿的那件。

“你是什麽人！怎麽進來的？”這裏怎會出現一個他們沒見過的人，特娘的也太詭異了。

“你的身上背了幾條人命呢？讓我來看看……”林幽走向倒地的程哥，“三條啊？那就再加些疼痛吧。”

話音剛落，程哥慘叫的聲音又大上了幾倍，彰顯著他所承受的痛苦。

林幽又轉向虎子：“你不是說要帶我找媽媽嗎？可惜，老娘沒媽，你要是能找到也算是你本事……”

“你你你……”特麽的，這是被他拐回來的那個女娃？怎麽可能！見鬼了？

“我來看看，嗯，沒有人命在手，但也不是好人。”

林幽手輕輕一動，虎子的身體突然沖向墻狠狠撞去，只聽他悶哼一聲，倒在地上，不動了。

她看都沒看一眼，又轉向缺門牙：“我記得，是你拿帕子迷暈我的吧？”

“不不，不是！”缺門牙慌張地否認道，眼前這個女人是什麽東西！

“不？”林幽用疑問的語氣重覆了一邊，隨即露出一個笑容，“不，就是你。”

她一腳踹翻缺門牙，踩住了他的右手：“用是這只手吧？嘖嘖，這只手又迷暈過多少人？”

林幽每說一個字，腳下的力度又大了幾分，像踩碎一個雞蛋般的哢哢響，虎子慘叫著，他知道，此時他的手骨一定全碎了，這女人踩著她的手就像一臺液壓機……

“哦，我想起來了，你。”林幽放開了腳下的虎子，又轉向程哥，“你傷了她，那這只手不要也罷。”說完又是一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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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之所以長手，可不是用來做壞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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